九九归零

【李响x安欣】念念不忘

『安欣始于理想,李响终于安心』


   安欣轴,全警局都知道。

   李响惯的,只有办公室的警员们知道。


   刚开始一切还很正常。

   无非好搭档一起上班又下班,一起吃饭出任务,一起逛街看电影,一起在假期周末找理由加班不回家……都说亲兄弟明算账,他们之间还是分的很明白的,那时候流行AA制:安欣出主意,李响出钱。

   合理。


    是师父第一个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安欣呐,最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曹队看着一进门就趴在桌子上蔫了吧唧的安子,突然泛滥出一种老父亲的关爱,盖上泡着枸杞茶的保温杯盖子,“年轻人努力工作是好事,但也要多休息,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说是吧?”

   “嗯……”

   从来不穿高领的安欣往那件不太合身的高领衬衫里缩了缩脖子,右手偷偷按在酸软的腰侧,不无怨恨的给坐在斜对面一本正经看资料的李响同志递了把眼刀。

   曹队顺着那幽怨的小眼睛看过去,被两双眼睛注视的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口干。

   “小李啊,资料拿反了。”

   曹队拍了拍李响的肩膀小声提醒,一脸意味深长的姨母笑让人有种被捉奸当场的错觉。

   错觉?


   后来这事儿就成了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谁家正经警察一喝醉就往手脚并用对方身上黏,是两个人撕都撕不下来的那种;谁家正经搭档经常借着加班的名义夜不归宿,第二天一个春光满面,一个无精打采;谁家正经小情侣不能吃一盘饺子用一个杯子,甚至早上要迟到了连衣服都能拿错……

   咳咳,说正经的。



   下雨了,安欣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凳上,李响居然不在。


   贴身放的小灵通被手榴弹烟花炸坏了,是去年李响出差回来送给自己的,后来知道那花了他两个月的工资,于是安欣陪着他吃了两个月泡面。


   李警官在拿到二级烧伤诊断证明后就黑着脸走了,明明刚才还抱着自己一路狂奔,边跑边喊“安欣”,震得他耳朵疼,甚至有种不死都有点对不起那么悲恸的战友的感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啥毛病,刚进医院一副要同生共死的样子,现在知道问题不大反而要背道而驰了。


   医生说换完药要等半小时,孤零零的小猫听话的干坐了半小时,伤口是不疼了,但心里总是空落落的,难受。


   雨还没停,但时间到了,所以安欣就冒着雨走了出去,刚一出门就有些后悔——还没想好要去哪。


   安局批了他两天假,不想回家,家里没人,空;也不想回警局,局里有李响那张臭脸,烦。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警校门口。


   旁边的小树林他和李响不知道打过多少架,正对大门的操场上因为打架不知道被罚跑了多少圈;教学楼背后的食堂伙食很差,安欣吃不惯,时任纪律督察的李响就偷偷给他带肠粉,加肠加蛋少辣,不要葱姜和香菜,安欣总是默默吃完,然后去教导主任那举报他,然后一起去国旗下罚站……


   怎么脑子里来来回回全是他?


   安欣更烦了。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然后雨停了。

   

   安欣抬头,头顶是李响的皮夹克,被洗的发皱但干净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

   过几天该给他买件新的了,安欣撇了撇嘴想。

   有那件衣服拦着,安欣看不见李响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表情:生气吧,气他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医院还要发冷火;又有点愧疚,总感是自己先做错了,却又不知道错在哪儿。


   权衡再三,安欣决定按兵不动,可惜李响也这么想,于是两个大男人就用这么一个别别扭扭的姿势站在雨里,谁也不肯让步。


   “嘶……”

   伤口在雨里泡了这么久安欣才记起来疼,一步踉跄差点栽在地上,李响这才想起来他还是个伤员,看着安欣那惨白的脸色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再顾不上赌气把人搂进怀里:“安子!”

   本来还可以坚持,但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那点可笑的自尊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压抑的委屈一涌而出,伤口更是疼的无法忍受。安欣卸了力靠着李响,把脑袋埋进他温暖的胸膛,泪和雨混在一起沾湿了白衬衫,烙进那人心里。

   “响,”安欣抽噎着,肩膀也跟着一动一动的,拇指搓捻着衣角,可怜极了,“疼……”

   “知道疼,下次就别那么冲动。”明明是责备的话,从李响嘴里说出来时就被榨干了怒意,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这话说了一百遍,到头来记住的也只有他自己。



   李响两手提着饭走进病房的时候,外面的雨不小,淋得他裤腿和袖子全湿了,只有保温盒是紧紧护在怀里的,一点没事。

   安欣安安静静靠在病床上,右臂缠着厚厚的绷带,那双最能传情的眼睛也失了神,空洞的望着窗外发呆。


   医生虽然没有明说,但以洞察和共情见长的安警官只从安局失望的眼神和安慰的说辞就能确定,这只手大概是废了。

   安欣以为自己没有那么难过,他甚至笑着送走了领导,还保证会尽快调整状态重回工作岗位。

   他真以为自己是太阳,为了心中的光明燃烧自己,乐此不疲。

   但太阳也会痛吧。


   李响把菜一道道在安欣面前的小桌板上,粉蒸肉,炖排骨,四季豆……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但安欣只是低头望了一眼就别过头去,表情没什么变化,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安子,吃饭了。”

   李响摆好餐具,两双筷子两个碗,还有一个方便装骨头的小盘子。

   “我不饿。”安欣淡淡地说。

   “不饿也要吃,不然身体怎么恢复?”李响乘了勺排骨汤送到安欣眼前。

   “我不饿。”

   安欣往后退了些,直到抵着床头还盯着那把乘着汤的勺子如临大敌。

   李响看他实在不情愿,又怕真把人惹毛了,只能讪讪地收回手,没脾气地妥协:“好吧,那我也不饿。”

   “咕噜噜”

   李响尴尬一笑,今天出了一天任务,他还没说什么肚子就先抗议了,但抗议无效。然后在安欣疑惑的表情中把菜一道道收进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

   “你”

   “你好好养伤,不用担心我。”探视时间到了,李响大大咧咧的朝安欣招了招手,“记得吃饭,明天再来看你。”


   第二天,李响提了新的饭菜过来,重复前一天的对话,然后把安欣一口没动的冷饭拎走,只是脸色比昨天差多了。


   第三天,安欣看着走路都有些飘的李响,摇了摇头,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试图用逃跑来掩饰自己的李警官。

   “胃疼了?”安欣皱着眉,一本正经,一针见血。

   “没…没有嘛”

   安欣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一说谎就脸红的人,没一会李响就缴械投降,低着头闷闷地说,“老毛病了,问题不大。”

   “你自己信嘛?”

   “我……”

   “抽屉里有药。”安欣翻了个白眼。

   李响把胃药翻出来正要干吞,安欣又拽住了他的手,指了指保温盒:“饿了,先吃饭。”

   “哈?哦,好!”


    今天响哥大半夜加完班没一个人吃冷饭,队友们表示很欣慰,毕竟阿欣住院以后他俩的案子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本来就是工作狂,现在更是连安欣的那份一起扛,硬是一点没落下。

   李响虽然是个不善表达的闷葫芦,但大伙都知道他是真辛苦,也是真心盼着安欣好。所以安警官归队的时候,大家是真为他高兴,也替日渐憔悴的响哥松了一口气。



   很久以后,李局长又拿出压在柜子底下的那张旧照片,吊着半只手臂戴着模范勋章的人站在风口浪尖对他说:

   

   “响,我们现在应该好好的,想一想。”


   那是安欣人生中非常后悔的一个决定,怎么就让李响只身去闯赵立冬那只老狐狸布下的局。

   “嘭!”

   扣动老式手枪的扳机时,徐江罪恶的一生也到了终点,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坏到骨头里了。

   子弹划破空气在耳边炸开又穿搅骨血的声音振聋发聩,安欣一时也有些发懵,看着一整个扑在自己身上的人不知所措。

   血,好多血,师父的,徐江的,更多是从李响身体里不断涌出来的,很快染红了他最喜欢的皮夹克,沾了安欣满身满手,他的世界也只剩下无尽的猩红……



   “响~你干啥呢呀?”

   安欣不乐意用身份称呼李响,队长部长还是局长在他眼里都一样,那地位再高晚上能不能回卧室睡也是由他安欣说了算。

   突击检查来的猝不及防,照片还没来得及收就被人一眼看了去,那可是安欣特别介意的黑历史,李响有种即将大难临头的感觉。


   暴风雨没有如期而至。


   安欣拿过照片,吹走上面的灰尘,又把它放回李响的抽屉里,笑着说:“原来我年轻时候笑起来脸上就有细纹的呀。”

   “安子,我”

   李响猜不透这话什么意思,但潜意识总觉得他是生气了,应该做点什么补救一下。

   “走吧,吃肠粉去。”

   也许是善心大发,也许是饿的,也许是有的事终于想通了,有的执念真的放下了,安欣牵过那双因常年握枪而长满老茧的手,在掌心里揉了又揉,难得心安。

   “走!”


   他们已不再年轻,点点银灰在风中摇曳,并肩行走在熟悉的路上,年轻的警员朝他们敬礼,怀揣着一脉相承的热血。


   清风吹散阴霾,又见春光。

   时光不老,爱意永存。


—END(一发完勿蹲)

评论(7)

热度(150)

  1. 共2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